王冬龄:“现代书法”与书法的“现代性”

Sep 12, 2018 来源:中国时尚在线

王冬龄:“现代书法”与书法的“现代性”

 

王冬龄:“现代书法”与书法的“现代性”

 

德国维也纳分离派的著名艺术家利贝曼在《绘画中的想象》(Max Liebermann ,Die Phantasie in der Malerei)一书中写到:“一切艺术都不过是象形文字而已,艺术家的象形文字越近乎对大自然的感觉印象,就越需要花费想象力去设计它们”。如果想要说明艺术与象形文字的关系,那么中国的书法无疑是最具有形象说服力的表征了。

作为进入当代艺术范畴的现代书法,渊源应该跟80年代的各类新潮艺术运动有着密切的关系。归纳起来,中国当代艺术有着以下几个共性:首先是大都来自传统,又是反传统的,许多与传统相关的当代艺术的目的是致力于对传统的解构。其次是具有国际当代艺术的观念影响,并有与国际当代艺术相接轨的痕迹模仿。最后,当代艺术强调艺术作品的观念性表达,并重视自己的“文化身份”的诉求。

 

王冬龄:“现代书法”与书法的“现代性”

 

 

以上这三点在现代书法20余年的发展中也有着诸多的暗合和体现。时至今日,经过无数书法家,艺术家的多元探索,现代书法基本上具有以下几方面的展现:

1、超越书法的书写形态

超越书法的书写形态,一方面是指现代书法的创作和探索不应脱离书法的属性。但同时,现代书法已经跟汉字、传统书法拉开了距离。现代书法超越了传统意义上书法唯重视技法与书写性的界限,尤其是材料的选择,工具的运用、书写的状态等方面已经跟汉字、书法的印象拉开了距离。

2、超越书法领域,进入当代艺术领域的艺术形态

超越书法领域的艺术形态,指的是现代书法应该突破书法艺术的界限,进入更为广阔的现当代艺术的范畴。真正进入当代艺术领域的现代书法应该是超越书法原有的传统语境和含义,而赋予它更为广袤,更为延展的艺术定义。进而走向文字或水墨的更为抽象的观念性表达。

3、走向国际性并具备国际视野的现代书法艺术

经过近20年的发展,现代书法的国际化趋势和国际性视野越来越明显。一方面从事现代书法创作的艺术家群体已经逐渐国际化,不仅东亚文化圈的港澳台新日韩,还有远及欧美等西方国家的艺术家也参与到现代书法创作与推广中来。同时,国际性的现代水墨书法展,尤其是在国外举行的现代书法展日益增多频繁,这无疑极大的增加了现代书法的国际认知度和传播力。此外更为重要的是,现代书法的创作理念越来越多的结合了国际当代艺术中许多前卫性的艺术观念,这是现代书法融入当代艺术的最根本性的体现。

 

王冬龄:“现代书法”与书法的“现代性”

 

 

王冬龄:“现代书法”与书法的“现代性”

 

 

【延伸阅读】

王冬龄 “唤醒”书法最本质的精神

王冬龄 (别署冬令,悟斋)男,1945年12月生,江苏省如东马塘人。

著名书法家,中国美术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

中国书协理事,浙江省书协副主席、中国书法进修学院副院长、美国明尼苏达大学客座教授。

1966年与1981年先后毕业于南京师范大学美术系、中国美术学院书法研究

班,获硕士学位,并留校任教。

1989年应美国明尼苏达大学之邀赴美国讲授中国书法,为该校及加州大学教授,在哈佛、伯克莱等20多所大学举办

 

王冬龄:“现代书法”与书法的“现代性”

 

 

书法正面临着继承难、变亦难的两难局面。

越来越多的书写爱好者,缺少对书法本意的认识,缺少足够的传统文化的理解力。一方面,人云亦云,成了古人与名帖的奴隶;另一方面,狂妄无知,轻言变革,做足了“皇帝的新衣”。今日社会中书法虽“热”,去书法的本质精神可能愈远,书与文的那种本然相依的内在联系被书法的表面性所悄然歪曲。从这个角度说:书亦非书。老子说:“反者道之动”。能否回到文字学发生的源头上去,回到书写与取象造形同一体的创造界面上去,回到文字和书写所可能为今日文化提供的想象世界中去,从那里去复活书法最本质的艺术精神呢?在今日书法和艺术创作中,这种方向上的努力从来都没有停止过。——许江

一个开放的书法时空

早报驻浙江记者 徐文钊

“书非书———开放的书法时空”展览的策展人之一是中国美术学院王冬龄教授,他在展览现场看着似懂非懂的大群观众,频频点着头:“已经不错了!”同样是他,1995年在杭州组织举办了“国际书法双年展”,展出了“现代派”的书法作品,结果被时人视作洪水猛兽。

作为一位知名书法家,王冬龄写有一手让人拍案叫绝的狂草。然而给人印象传统的他,却在书法现代探讨的道路上一路前行。2003年,在他的努力下,中国美术学院成立了现代书法

研究中心,他任中心主任。昨天,记者围绕“书非书”展览采访了这位与现代书法保持着亲密接触的前沿人物。一谈到现代书法,他便表现出浓厚的兴趣。“我是在为现代书法发展寻求支持。”他很坦然的说。

东方早报:2005中国杭州国际现代书法艺术展书法节中,“书非书———开放的书法时空”这一主题概念是如何提炼出的,是否有特定的寓意?

王:筹办这一现代书法展并取名“书非书”我们做足了两年的功夫。我们觉得这是对中国书法的发展与历史都会有贡献的事情。

当今社会,传统书法正面临着“非书”的危机。传统书法指的是用软毛笔书写。它是古时人的一种最基本的生活方式,也是他们内修的一种有效办法。它撇捺间彰显着丰富的生命变化。但到了今天,软笔书写渐趋式微,“非书”时代的到来,让书之意荡然无存。今天我们说书法是艺术创作,正标志着传统书法作为生活方式的死亡。

但是中国书法所含精神深远,如何通过现代的视觉表达向当代人讲述其中的奥妙成为书法界常常思考的一个问题。“书非书”展览便是这种思考的具体体现,展览力图在更为广阔的艺术空间,在书与非书之间,寻找书法艺术的再造和发展可能。这种再造与发展,我们称之为“现代书法艺术”。

东方早报:“现代书法”在1995年杭州举办“国际书法双年展”后被广泛提及,现在10年过去了,再次举办以“现代”为主题的书法展

,“现代”的含义是否被赋予了新的内容?

王:确切的说,现代书法正式亮相在1985年。当时在北京举行的“现代书法首展”首次有组织地打出了书法的现代牌。但当时影响不大,其展出作品多为绘画背景者所作,书法界人士介入不多,也缺少理论基础。

1995年在杭州举办的“国际书法双年展”则将现代书法提升到了学术高度,它是有史以来最大规模的一次“现代派”书法展。有30多个国家和地区的200余位艺术家参展。可以说,现代书法从那次起,伴随着铺天盖地

的争论成长起来,不管人们接不接受,现代书法从此开始被广泛提及。遗憾的是,当初我们没有组织研讨会,未形成学术成果。

现在10年过去了,现代书法的“现代”二字依然很沉重,但却更现代了。这种现代有两层含义:一,当初现代书法都仅仅是平面作品,而10年间,现代书法作者队伍壮大了成熟了。装置艺术、观念艺术、影像艺术的创造,从平面到立体,作品相比以前丰富多彩。此次参赛作品《逍遥游》便通过影像装置,借助文字与时空的关系,将我们带到一种遨游天

际的视觉体验之中;二,现代书法的“现代”更加体现在人们思想观念的现代。1995年和2005年,两次现代展都由我组织,但我能感觉人们的眼神、语态显然发生了变化。以前不认同我做法的一些圈内朋友开始宽容我,接受我。我觉得我对推行现代书法的努力没白费,值了!

东方早报:虽然您感觉认同现代书法的人越来越多,但反对者依然不少,轻者说是对传统书法的反叛,重者认为现代书法是在“破坏书法”,您认同吗?

王:事实上,现在部分认同我的人,也只是认同我的行为本身,确实并没有认同现代书法是传统书法的继承和衍生。

现代书法利用了现代的技术,超越性地对传统书法进行继承,与传统书法显

然会有很大的差别。但用“反叛”这个字眼太刺激,我很难接受。当然就算是“反叛”其实也是一次合乎时代的必要“反叛”。像古代诗歌在“五四”运动后发生为新诗,原因就在于语音环境改变了。书法也一样,软笔书写的环境已跟不上时代的步伐,它也必须变。此外,传统书法建立在古人的情感基础上,在表达现代人情感上受到制约太多,要让他被国外接受更加困难。

要让现代人理解中国书法的精髓和本质精神,现代书法是一种有效的载体。它建立在现代人的视觉基础上,有利于打破国界的文字约束,是传播中国书法的有效途径。当然,它从未丢弃中国传统书法所含的本质精神,依然能够把书写者个体的一种气度,一种精神体现出来。

而“破坏书法”的说法更是一种未经思考的谬谈。现代书法,讲究守形,即要把握住中国传统书法之形,比如此次参展的霓虹灯书法作品,它极力表现出传统书法的张力

。只是在现代,书法成了一种精神性资源,潜含在多种艺术的探索当中而已。

东方早报:您提到现代书法与传统书法确有很大区别,但又是对传统书法的本质的继承和把握。不知在此次“书非书”的现代书法展览中如何加以体现?

王:此次展览,我们进行了精心的排布,分成三个部分进行展出,中国美院的许江院长给各部分都取了极其形象的称谓:“书断不断”、“书画不画”、“书忘不忘”,其中“书忘不忘”不是忘记书法,而是在一个更大的范围里,运用更丰富的手段、器材来体验书法精神,来体验当代对书法的理解和书艺的表现。这说明现代书法的本源还是传统书法。此外,现代书法对传统书法的自我完善也有着积极的推动作用。现代书法要求从大自然

、摄影、设计等视觉形象中找到灵感。这种视觉感觉如果运用到传统书法中将会产生不同的感受。我的狂草能成功,就部分来源于对视觉作品张力的把握。

书法走向现代

1985年10月15日—29日,“中国现代书法首展”在北京中国美术馆举行。展览展出黄苗子、张仃、王学仲、李骆公、王乃壮共26人的72件参展作品,同时宣布成立中国现代书画学会,这次活动被认为是中国大陆“现代书法”诞生的主要标志。其中,王学仲的《浮鹅》是用重墨在一片淡湿墨涂染过的半白半黑纸上书写了“浮鹅”二字,一反传统的方法,而借鉴了绘画的效果。此次展览冲击了书法的传统观念,它预示了一个古典权力话语中心的开始被消解。

1988年徐冰在中国美术馆双人展出的《析世鉴》“天书”作品与此前谷文达参加湖北“国画新作邀请展”的《静观的世界》,都是在利用书法或文字的原素进行创作。谷文达将“书写”“泼染”与“肌理”混合运用,探索着书法与绘画交互为用的可能性。而徐冰的“天书”是不可释读的———因为他的“字”是汉字偏旁部首的个人化重构。显然,谷、徐二人意不在“书法”创作,但他们用了书法以及汉字包括铭刻手段,正是一种中国式解构主义与结构主义的婚嫁。

王冬龄1994年在北京中国美术馆主持了“现代书法探索展”,参展作者均为中国美院历届书法毕业生,共12人提供了展品。这次展览形式较多样,表现出“现代派”书法的实验与探索性。大多数作品利用了剪贴、绘画、重叠、冲洗等手段,有明显的肌理性效果。旅美归国艺术家王冬龄的作品体现了浓郁的欧美色彩———他在一张美国报纸上用传统方法书写了一个“舞”字,名为《舞》,当然观众对展览的评价不一。

1995年在杭州举办的“国际书法双年展”是有史以来最大规模的一次“现代派”书法展。主办单位为中国美院。有30多个国家和地区的200余位艺术家参展,这是一次声势浩大的“现代书法”的大检阅。尽管展品的学术水平很不一致,但是,它告知世人:书法已经有了“现代”的种种需求。

王冬龄的《舞》是在英文报纸上加印、染纸、用朱红写小字———其创作动机是因为作者发现报纸上有一个著名舞蹈家的照片。作者曾写道:“我为照片所感动,这是位著名的舞蹈家……舞蹈家用身体语言,书法家用笔墨语言来表达艺术家的内心情感与生命律动,两者是相一致的。要使这张西方人普通的报纸成为东方人的艺术品,成为我的作品,在表现形式上我使它丰富完善。”(作者致友人书,载《文艺研究》1998年第5期)1998年陈振濂推出了名为“学院派”的书法展览。展览1月份先在杭州中国美院展出,2月份又到北京国际艺苑展出。在京展览期间举行了研讨会,人们有不同的评价,其中一个质疑就是“名实问题”。但身为理论家的陈振濂后来陆续发表文章陈述“学院派”的有关问题。他的文章批评了目前的“现代派”“是一种现代艺术形态,但却未必一定是书法形态”。他指责“现代派书法”是“泛艺术”、“忘记尊重书法的本位性”。(见《文艺研究》1997年第5期陈振濂文)2000年11月,“文字与书写———国际书法文献展”暨学术研讨会在台湾美术馆举办。展览由李思贤、施淑萍策划,设置为四大单元:“汉字的起源与发展”、“书法的变革”、“当代书法的新面向———与现代汉字书写艺术的对谈”和“书法与现代绘画的对话———中国书法与西方抽象绘画的关系”。

2002年1月30日,“惊人之笔:现代中国书法艺术展” (BrusheswithSurprise:TheArtofCalligraphyinModernChina)在英国伦敦大英博物馆开幕,展览共展出中国书法传统、现代、前卫等风格的作品50余幅。早报整理

朱关田:现代书法应走“中庸”之路

早报驻浙江记者 徐文钊

西泠印社副社长朱关田是一位造诣非常深厚的书法家,并任中国书协副主席、浙江省书协主席。自小痴迷传统书法的他,书作浑厚质朴,雄强劲健,又不失灵秀洒脱之态。面对20年来特别是近10年来蓬勃兴起的现代派书法,朱老建议该走“中庸”之路。

他说,对于现代书法,他也经历了从简单反对到逐渐宽容的过程。1995年,在杭州举办的“国际书法双年展”中的“现代派”书法之所以遭到书法界人士的强烈反对,在于当时接触面不多,对借鉴甚至照搬西方艺术运用到传统书法中很难接受,难以容忍,“这简直就是在挑战和颠覆传统书法”。

“而10年过去了,我们接触的艺术形式越来越多,现代书法也频频出现在我们眼前,我们的宽容度也好多了,学会了带着批判的思想去欣赏现代书法。”朱老说,毕竟传统书法也是在不断改良中发展的,并非一成不变,各种现代书法的出现无非也在研究、探索书法的新的发展方向。“时代在改变,人们接受中国书法可能需要新的形式。事实上,我也一直在研究改良我自身的书法。”

不过,与传统书法感情深厚的朱老不愿见书法发展“走得太快,偏得太离谱”。他认为,现代书法应建立在传统书法基础上,发扬光大传统书法。“可以往前走一步,但走得太多就不行,会走过头。中庸对于书法会更好一点。”朱老说,现在很多现代书法主张“创新”他不同意:“创新会有很多超过书法本身的突破。那些挂着‘现代牌’,在人体上写字的书法我就非常反对,那根本称不上书法,是糟粕。”

当然,朱老在参观各种现代书法展后,也发现了不少形式非常好的书法,“具体说不清哪些作品,但那种感觉我很喜欢,因为他们的探索方向坚持了书法的本源和精髓”。朱老表示,种类繁多的现代书法将是一个大浪淘沙的过程,最终哪种形式的现代书法能够真正站在书法的历史舞台上,推动书法的发展,需等待群众和实践的检验。

 

王冬龄:“现代书法”与书法的“现代性”

 

 

【心斋妄语】

王冬龄是林散之、沙孟海的学生,我记得他获过全国书法金奖。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从他的作品里,深刻感受到一位功力深厚的书法家的左冲右突。他在试图寻找接口——传统与时尚的接口,中国与西方的接口。但似乎并没有找到,中国书法的强固本质和排他性并非能够仅仅依靠形式上的捏合而得到融合。如果没有融合,那么水还是水,油还是油。接口应该是两方面都兼容的,换句话说,必须要对两方面都要有沦肌浃髓的理解才行。毫无疑问,王冬龄只理解一半。道理很简单,“艺贯中西”的前提是“学贯中西”,因为无论是书法、中国画,还是油画、装置,都是在各自的土壤里传承着各自的基因。徐悲鸿、林风眠、吴冠中都在找,但是都没有找到。王冬龄找不到也在情理之中。不过王冬龄已经是难能可贵,至少比那些两边都不懂却在装懂的人强多了,至少比那些还在深深的巷子里孤芳自赏的人强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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