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峥:大众对中国故事是饥渴的

Jul 20, 2018 来源:腾讯

暌违三年,徐峥变了。

  《泰囧》和《港囧》的标配是徐峥自编自导自演、光头、喜剧。他主演的两部新片则是两位80后导演独立执导的长篇处女作,徐峥在其中饰演的角色都有一头黑发。

  宁浩向导演文牧野推荐徐峥出演《我不是药神》男主角时,文牧野考虑了一周。他的顾虑有两个——电影剧本里的男主人公是东北人,而徐峥来自上海;文牧野希望完全掌控自己的第一部长片,在他看来,徐峥毕竟是一个“大牌的演员”。

  两人见面后,就敲定了这个角色。文牧野告诉南方周末记者,徐峥演得很像一个说上海话的东北人。

  “无论是火爆的脾气、爱面子的状态,还有甩钱的行为,都很东北。”文牧野说,“而且徐老师是一个能够100%配合导演的演员。”

  这是徐峥自2015年《港囧》之后主演的第一部电影;随后,他又在电影《幕后玩家》饰演男主角。两部电影都在2018年上映。

  电影《幕后玩家》糅合了悬疑、金融犯罪、密室逃脱等类型片元素。徐峥饰演的企业家身家数十亿,却负有资本家的原罪。

  2018年7月,徐峥在北京工作室接受南方周末记者的专访。工作室藏在798艺术园区里,穿过旧式红砖房和斑驳的工业管道,走进一条小巷深处,才能找到这个槐树成荫、紫藤掩映的小院。

  “我努力做到演悬疑的时候,大家不会笑场。”徐峥戴一顶渔夫帽,戏外仍是标志性的光头。“好在我现在是光头,”徐峥顿了一下,后半句把助理逗乐了,“我可以戴不同的头套。”

  “如果我被头发限制住了,就没办法去演更多的角色,”徐峥严肃地说,“外形上我没有什么太大的特点,是带有一点喜感的国民演员。在韩国,崔岷植、宋康昊、河正宇都是演以人物为主的、比较主流的剧情片。”

  原来我们之前看了

  那么多架空的故事

  问:大约十年前,你就比较坚定地开始了类型片的创作,当时基于什么做出这种判断?

  徐峥:其实也没有特意怎样,只是我觉得在这个行业里面做得长了,肯定要有一些归纳,可能就归纳到类型片里面去了,不然就得强调作者性。作者性很强的也是一种,但是在未来的路上,我不知道能不能行得通——你是作者,花钱去拍你的作者电影,强调自己的风格、个性,我不知道这种观影的供需关系能不能良性地兜转得来。

  问:你如何把握、平衡创作与商业之间的关系,会考虑票房等问题吗?

  徐峥:当你面对一个好剧本或好故事的时候,你可以不用考虑要不要把它做成一个卖座电影,你就顺着这个故事来就好了。比如做《我不是药神》的时候,我们对票房还是有一点担心的。我们知道它是一部应该做的电影,但我们并不知道大众对它的渴求程度,因为很长时间没有这样的片子了。我们拍出来发现,原来大众对这样的中国故事是饥渴的。因为它是一个好故事,有生动的人物,可以拍成一部好的电影。

  问:有影评人认为你是中国奇缺的类型片演员,你怎么看?

  徐峥:我并不觉得我是奇缺的类型片演员,中国的类型片电影还不够成熟、系统。韩国电影在五年中用非常快的速度,全都类型化了。影片类型化了以后,自然会有类型化的演员。我们在这方面步调不是很一致,因为我们有传统的那种(电影),受第四代、第五代导演的影响,甚至影响到第六代。你看第六代都没有明确的心思说,我们就走“类型化”道路。“类型化”道路开始的时候,宁浩还是做得比较明确和坚决的。《泰囧》以后,类型化的趋势就多了,但那时候并不都是导演来做导演的,有演员做导演的、编剧做导演的,比如小品演员开始做喜剧电影了,要把喜剧这一块类型化了。

  这个时候突然爆发出来,它不再是简单的动作、喜剧、悬疑,它是一种剧情式电影,包含有人物传记,包含“集合一个小队”“愚者成功”“金羊毛”,里面混杂了很多类型,它其实是类型片的一种升级。

  问:这种升级是相对于我们自己的类型片来说的,还是放在整个世界电影潮流的大背景下?

  徐峥:我觉得是针对我们自己的。放在整个电影潮流里面,你会发现它不算是一种旧电影,在同类题材里,它是新形态的电影,比如韩国电影、印度电影都在做人物传记和大剧情这一类,是当代的那种电影。

  问:你认为现在的中国电影市场更需要或者更缺乏哪一种类型片?

  徐峥:现实主义的确是需要的。现在会有这样的结果,跟现实主义的缺乏还是有关系的。其实中国的故事和题材太多了,如果那一块全部被挡住的话,那么电影只能往架空里走。我这次跑路演有一种明显的感觉,大家突然就醒过来了,哦,原来我们之前看了那么多架空的故事。

  背后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问:你平时会特别关注社会新闻吗?文牧野导演安装了一些新闻软件,专门看其中的社会新闻板块。

  徐峥:关于热点事件,我都会有一些探究心理——背后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因为我们看到的报道再怎么写也没有办法深入到这个人物心里那一层。你怎么通过一个保姆的案子了解到保姆跟孩子真正的关系是什么样子?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的时候,保姆跟孩子在一起吃早餐,他们之间是什么样的关系?做电影人的好处其实是把这个东西挖掘、展现出来让大家看到,大家才能比较完整地看到这个事件。

  所以,我觉得重要的还是这个事件能让你完成什么样的表达,像在最近这部《我不是药神》里,能看到人性当中善良的一面,那个光芒放大的时候具有一种“神性”,你会不自觉地被这个事情感动,觉得还挺了不起的。

  问:你在电影里呈现的中国中年男人的状态,他面对的困境不仅仅是贫穷,可能还有一些尴尬和困窘,你是怎么理解的?

  徐峥:文牧野在做剧本的时候,把这些往我身上靠了一靠。他想描画一下这种loser,放到有些片子里面很简单,欠了一笔债——有多少电影剧本一上来就是主人公欠了一笔债,但这种困境还是比较事件性的,你要做到这个人物里面去,必然涉及家庭,就是父母、孩子、婚姻关系。

  问:你以前有一部剧叫《老爸快跑》,你演的男主角张三也是跟妻子离婚,妻子要带孩子出国。

  徐峥:其实无非就是这些。现在这部做得更底层一点。这个人一开始的设置——在药店里面玩扑克牌,其实他是没有希望的。因为那些东西也卖不出去,跟老婆离婚了,孩子就要被带出国了,他爸在养老院,如果有一天脑血管一爆,老头子可能就走了。这个人就这么待着。

  我在南京拍这个戏之前,去菜场里面观察那些人,看到有一个屠夫站在案板后面叼了一根烟,拎了一把刀在那里站了半天。他给我的感觉就是,也不至于到那种要跳楼的地步,但不会有什么改变,他也不想改变,就这样吧,就这么待着,就这么活着,底层有很多人是这样的。

  问:电影里的父亲带儿子吃小笼包,掏出钱给儿子买鞋,似乎又在呈现他的另一面?

  徐峥:前半段虽然在表现这个loser,但是每场戏都藏了他的一点点小善良。你看他爸都这样了,他还拿着被窝卷去陪他爸,准备到养老院住两天。他还在管着他的爸爸,安慰他,还喂他吃饭,你能够感觉到他是爱他爸爸的。他也爱他儿子,带儿子去洗澡,一个星期就能见这么一次。明明没钱,但是很虚张声势的,你为什么不问你那个爸爸要钱呢?儿子说不想问他要。诶,有一点点小满足,给儿子钱。

  从根本上来讲,这个人还是有善意的,他只是在老婆那里已经完全没有面子了,所以才破罐子破摔。我看到有人不能接受这个人家暴,在家暴的背后,很多人在婚姻关系里面是处于弱势的,只不过他的表现形式是一种劲儿,其实那是一种虚张声势。

  故事如果不是特别好看,

  你很容易弃片

  问:说到类型片,你更关注类型片中的哪些元素?

  徐峥:更加深层的主题吧。你到底讲的、编的是什么。类型片只是一个载体,最后还是要看所表达的某种价值观、某种情感。

  问:所以类型片并非是你惟一的选择?

  徐峥:如果有人来找我参与一部作者电影的演出,我也是open的,也愿意参加。类型片其实是为了便于在市场上解决观影问题,所以把电影设置到某一种类型里面,用这种类型去跟观众达成一种契约——我告诉你这是喜剧,来了就可以笑的,在这个过程中,它传达它想表达的东西。

  问:你在拍《港囧》的时候,让联合编剧苏亮整理了一个港片资料库,你在香港类型片里有什么发现?

  徐峥:港片在上世纪八九十年代有一个黄金期,当时就是恪守类型的原则,在游戏规则里完成主题、做不同的表达。那个阶段的产能是最强的,也是留下经典最多的。后来受到特技或者其它的冲击就不行了。现在好看的电影也不多。在短视频这么发达的前提下,一个故事如果拍得不是特别好看,你很容易弃片。一部电影,半小时还看不进去,以前总是能坚持咬牙看完,现在不入戏就不看了,大家越来越没有耐心了。

  问:你如何看好莱坞的类型片,比如马丁·斯科塞斯、昆汀·塔伦蒂诺等导演的作品?

  徐峥:他们在语法上虽然有自己很独特的个性,但受众面是很广的,是容易被读解并且被接受的。哪怕伍迪·艾伦也是这样,并不因为他特立独行所以变成很晦涩,拒绝大众,或只有一部分小众追随。你能掰手指说出来的这几位导演,他们一定有庞大的影迷群体。他们可以打通世界不同的文化,让这些观众找到一种共识。

  问:你怎么看当下国外的现实题材电影,比如《三块广告牌》之类的?

  徐峥:这种片子其实是一种美国的新现实主义(电影),跟他们本土的经济、政治情况以及大众情绪有很大的关系。现实会带给观众情绪和心态,让他们接受新出来的这种现实主义电影。我看美国目前一些比较受欢迎的电影,没有像以前看《阿甘正传》《肖申克的救赎》那样能感受到它们的好看。《阿甘正传》是讲美国的故事,我看了觉得怎么那么好看,包括《肖申克的救赎》,它们里面有一种东西是打通的。

  未来的喜剧天才会越来越多,

  但做喜剧会越来越难

  问:2006年的《疯狂的石头》是类型化喜剧片的标志性作品,当下的喜剧电影面临什么新的挑战?

  徐峥:你打开那种短视频平台,你看看,每个人都那么会搞笑,大家都在不遗余力地把别人逗乐。抖音上对口型,我相信不是拍一条就能拍下来,得在家里练很多遍。所以,未来的喜剧天才会越来越多,搞笑技能的整体水平会越来越高。你要从喜剧里面杀出重围,必须有非常好的立意、题材,并且能够精心构建一个非常完整的世界,要在里面放很多很多(东西),不是简单地拼一两个包袱,否则你拼不过。他们(观众)在网络上看海量的视频,永远想不到这一段视频打开以后,会发生什么结果。但是一部电影完全是有意为之的,你要去安排、铺垫、架构,所以做喜剧会越来越难。

  《疯狂的石头》

  问:有没有让你耳目一新的短视频,甚至你想去学一学的?

  徐峥:我以前碰到一个喜剧导演,他说他专门收集笑话、段子,认为这样就能成为一个喜剧高手。但是我并不这么认为,我觉得那是没底的。以前我们还有很多文字类的笑话,拿嘴巴来讲笑话,大家哈哈大笑。现在段子都没有了,全部变成了视频,视觉化了。一部真正好的喜剧片,能带来那些生活化的、有情感代入的东西,充满希望、带给人正能量。这些是短视频做不到的。

  问:当下一些现实题材的电影里也掺杂了黑色幽默的元素,你怎么看?

  徐峥:黑色幽默这个词好像被用滥了,哪里都说黑色幽默,其实缺少一个比较严格的定义。我不太能讲明白什么是黑色幽默,但是我知道有些人用的比较好。宁浩导演、姜文导演黑色幽默用得比较好,但其他人也说自己是黑色幽默,我就不认,我不觉得那是黑色幽默。黑色幽默必须够黑,你不黑谈啥黑色幽默,其次你得是幽默,不能是闹腾,闹腾就不是黑色幽默了。

  问:“温情”也是你提到自己的喜剧电影时的高频词,为什么有这样的形容?

  徐峥:我觉得那是你自带的。比如你在一个音乐平台,听到自己喜欢的音乐就去下载,最后这个人的歌单是这样子的,那个人的歌单是那个样子,呈现出来的东西不一样,有的人偏甜,有的人偏苦。音乐里面会呈现共性的东西,有的人就是激烈的,有的人就是温情的。

  他们关心你说的这些东西吗

  问:中国的院线观众数量不断增长,你觉得他们正在发生什么变化?

  徐峥:他们成熟的速度非常快,而且非常敏锐。我去路演就注意到中国电影院的水平越来越高,银幕越来越大。银幕大使观众更容易捕捉到电影当中的细节,他们对表演更敏感。我们路演时被问了一个问题,刘牧师在电影里的最后一句台词是什么?你们说得出来吗,我要不是跟导演在一起,我说不出来。但有一个观众回答出来了。

  我还注意到,因为这部片子是关于一个社会话题的,所以很多观众来自保险、医疗、法律行业,受过高等教育的观众踊跃地观影,他们的学习能力非常强,而且关心电影的主题。他们已经不满足于娱乐化。

  问:你参与的电影通常被认为有比较好的“服务性”,你在创作中会有这样的意识吗?

  徐峥:我觉得还是有的,这跟我以前演舞台剧有关系。演舞台剧的时候,我总是喜欢提前到剧场,比如晚上七点半演出,我基本下午三点钟就到剧场去默戏。我其实一直真正地监控着票房——票房现在变成一个(抽象)概念,真正的票房就是在剧场外面卖票的窗口,那个房间就是票房。四五点钟,我默好戏了,一直到晚上演出之前,很多朋友来看戏,你要给人送票。那个时候你可以真正观察到观众是什么样子,我觉得那个东西就是票房。

  我发现有的创作者从来不到那种地方去,他就是在舞台后面排戏。那个时候我就在想,你戏里的东西和每天下了班急匆匆买票的观众搭得上吗?他们关心你说的这些东西吗?

  问:戏剧每一场表演状态都有不同,电影每一次放映的内容却是固定的,两者带给观众的感受也很不一样。

  徐峥:很多人不知道戏剧是核心。美国电影工业很多主力来自英国,为什么是英国的导演、演员呢?英国是戏剧大国,电影的核心也跟戏剧联系在一起。戏剧是一种初心,是表演的一个源头。

  问:你从1999年起就与青年导演合作,包括程耳的毕业电影作品《犯罪分子》,以及最近任鹏远、文牧野导演的电影。你觉得青年导演能带来什么新的气象?

  徐峥:我这两天也在思考这些问题。我们看到的每个导演都有自己的轨迹,但我发现导演在第一次拍电影的时候特别有敬畏心,他带着自己强烈的特性来做这个工作,所以那个时候的工作会特别好。你和一颗初心在一起,新导演就是初心本身(笑)。你知道吗?有些导演到后来会(觉得)自己比电影重要,但是新导演在拍片的时候,他觉得电影很重要。

  我只认可终身成就奖

  问:在你心目中,自己过去演的电影里有哪几部表演得特别好吗?

  徐峥:《泰囧》还可以,大部分观众会记住王宝强。其实在《泰囧》里,我演的是一个底子,那个底子很重要。还有《心花路放》其实演得不错的,虽然是一个扁平的、天使的角色,但那个角色很放松,也挺生动的。很多人说《无人区》演得不错,但其实我觉得《无人区》是一个我在掰的过程,从之前的状态掰到电影范儿里来,完成得还不够电影,(区别)不在电视剧跟电影的介质,而是表演观念的问题。这一点我跟宁浩探讨了很长时间,现在我们比较有共识。

  2012年上映的《人再囧途之泰囧》创造了当时的中国内地电影票房纪录。徐峥对自己在影片中的表现很满意。

  问:你之前主要演喜剧片,外界在评价喜剧片时是否存在特殊标准?

  徐峥:喜剧片不容易得奖,喜剧演员也不容易得奖。喜剧演员得奖都是因为他后来没有去演喜剧才得奖的。之前卓别林为什么得不到那个奖,因为他都是演喜剧,大家其实忽视喜剧。其实我觉得(应该)专门有一个奖,全部给喜剧的,这样才会比较公平。否则大家觉得喜剧不是艺术,大家更愿意把奖给“艺术”嘛。

  问:你之前说最近这部作品是到目前表演生涯最满意的作品?

  徐峥:在中国的电影环境,每个人都要介绍自己的电影。其实我觉得作为演员自己去介绍是很尴尬的,因为演员应该是放在那个角色里面。但是如果你同时兼了监制,你也要照顾到其它的出品方,你好像有一种义不容辞的担当,要去推荐一下,没有办法,只能自己说好。你总不能说“自己其实并不好,建议大家去看下一部”。

  但是我自己感觉每一部都会给我很多心得,我看完以后觉得,有些地方如果那样去完成的话可能会更好,所以我相信我的下一部真的会比这部好。我说的可能不是喜剧题材的,也是类似这种比较偏人物传记的题材,如果再有一部,我肯定可以完成得比这部更好。

  问:你对现实世界有困惑吗?还对什么东西深信不疑?

  徐峥:还好吧,肯定还是有很多困惑的地方。所谓四十不惑,你要慢慢接受你就是会对世界有困惑这件事情(笑)。我对世事无常还蛮深信不疑的。我还比较相信正能量,我相信一个人对世界的认识来自他的主观(视角),不同的主观(视角)看到的世界其实不同。

  问:从影二十多年,你还渴望获得专业上的哪些肯定,比如拿影帝?

  徐峥:我身边这些小伙伴更着急,他们觉得我应该有一个表演方面的奖。但是我一直给他们说,有的事情可遇不可求,而且得奖是惯性的,得一个奖然后(可能会)得很多奖,得不着的老得不着。对我来说挺好的,好像没有得奖反而会变成一种潜在的激励——诶,你还有可能去(争取)表演方面的一个奖项。我还没有那么着急,因为我心里面只认可一种奖项,就是终身成就奖。哪个成就奖不重要。如果你一辈子都在做这个事,总有退休的一天。有一天你站在台上,底下是你的亲朋好友,您再鞠一躬说,从此以后不干这个了。我觉得这个事还挺有意义的,对其他事要有一种随遇而安的心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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